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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终于停住了,虽然在夜里,但还是可以看到雨退去后明朗的天空。窗外的枣树被一个下午的雨洗得更加的苍绿,早上开的小白花却掉了许多,落在天井布满青苔的石阶上,看着像是裹着糖粉的清明果。在老家果树结花的时节果农是不怎么喜欢下雨的,尤其是像今天这样的暴雨。这意味着今年的收成又减少了不少。这些我是不怎么懂得,只是不管什么季节我都是不怎么喜欢雨的,一下雨人就变得慵懒起来,像我这样不爱动弹的人愈发的严重起来。只想在被窝里躺着不管睡不睡得着。雨一停我就又活了起来,想干些什么事来。可已是深夜我不愿在这木板楼上走动,要是惊扰了楼下的住客那是不讨喜的。所以只能翻开自己的日记本写些东西,讨点事来做做。
蛐蛐开始叫唤了,我想它许是因为雨的缘故憋屈了一下午出来伸展伸展。像我这样躲懒的人在雨后都想找点事做做,更何况它这个燕尾服的美声歌唱家呢。窗檐下的风铃也告诉我风来了,绕过床边的木柜轻摇我的床纱,飞舞起来像个舞女的裙摆。可这些倒不怎么吸引住我,我到想看看窗外那棵枣树。树叶乘着风势抖动身上的雨水,还挂在树上的小白花也娇滴滴的抬起了头,房间里晕黄的灯光透过窗口斜照在花上我倒觉得有些绯红起来,些许是我高兴使我有些眼花。这些到让我想起外婆家院里在很久以前也这样一棵枣树,小时候暑假的时候在外婆家,枣树挂果的时候,有些红全了的,也有些半边红的,也还有通身全绿的。每每在我百无聊赖在家里踱来踱去时,外婆就会找来长竹竿到树下朝着当阳的那一面胡乱搅一通,树上的枣就会稀里哗啦的落了一地,红全的、半边红的、通身全绿的都有。这时外婆就开始扯开她的衣角捡地上的枣子,等到地上的枣全捡光了,她的衣兜也满了。放好了竹竿走进房来,她就让我找衣服和裤子上的兜,直到所有的兜都被她装满了,她也就心满意足的去干她的活儿去了。我也不会在房里踱来踱去了,而是坐下来吃枣。那时我是很喜欢吃枣的,不仅是那时条件艰苦,没多少零食吃,而是在我们那样的小地方交通不便利,除了当地产的一些时令水果,枣是鲜有卖的。而种枣树的又是少之又少,除了外婆院里有一棵,还有我们县城高中里有两棵。我就没见过哪里有种的了。这种与众不同的感觉使我很是得意。我吃一颗就想隔壁家的姐姐肯定没吃过,再吃一颗又会得意班里的某某肯定也没吃过。这股得意劲直到我吃完枣后好长一段时间才会散去。晚上等外婆忙完了所有事,她就会给我洗脸洗脚,那时我是不大愿意和外婆洗脚的尽管在炎热的夏天她仍喜欢把你的脚压在冒着热气的木盆里,看到你的脚通红血管涨得像一条条喝饱血的蚂蝗,她才找来抹脚布抹干你脚上的水,让你穿着她做的千层底的布鞋回房间先上床等她。等她彻底的忙完了,把家里的最后一盏灯熄了,就会听到她的脚步越来越靠近床。外婆上床后很快就睡着了,没有鼾声也没有很粗的喘气声。每次只有在床上看到她才不会看到她佝偻的背。
      外婆去世后不到一年,因为修路枣树被砍掉了。上面堆上土,砌上巨石,最后铺上水泥。家里的后辈再也吃不上那棵枣树上的枣了,在现在的生活里超市里满目琳琅的各式零食他们许是也不稀罕那些枣的。可不管怎么,枣树的根上的泥土、巨石乃至水泥路面再怎么掩盖它的根都一直深扎在地下,可是那颗枣的枣核已深扎在我心中生了根。它承载的不仅仅是我的一点点童年,更是我的外婆给我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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